沈元绯的族亲、父亲都因她而死，对她心情复杂、甚至有些恨她，也是在所难免的事。

沈晴谙没死，可也算不上还活着。

当年沈晴谙并没有死，只是受了重伤，她又不像沈如晚这般误打误撞结丹，命悬一线，宁听澜不打算在她上浪费诸多灵丹宝，便用了秘法将她变成了活死人一般的存在，躯犹有微弱生机，可却醒不过来。

“……是沈如晚前辈吗？”侧一温的声音，似乎有些迟疑，又有几分难以启齿。

“沈师，药汤煎好了，正

沈元绯也是沈家人，从前是沈如晚众多只寥寥见过几面却没怎么打过的堂中的一个。沈元绯天资平平，更安逸，在蓬山待了几年便回了沈家，她比沈如晚大几岁，两人素来没什么集。

元让卿的这个女儿就是沈元绯。

她无愧于心，也从未对不起谁。

沈如晚既不会因这一怨望而生怒，却也不会对沈元绯抱有歉疚、甚或悔恨从前。

修士除非因寿元衰减或受了伤而元气不足外，多半能容颜常驻，纤弱女修望着还是青容颜，可神带着经年累月积生的疲倦，恰与她后跟着、对沈如晚好奇注目的挑少女生一鲜明的对比来。

沈如晚对此的回应，是对着宁听澜那张貌俨然的脸，给了他一拳。

沈如晚目光在她们上停顿了片刻，“沈元绯师？”

纤弱女修微微抿了抿，听见沈如晚叫她“师”，眉间反倒生几分不适，撇开，语气有些生，“当不起，前辈叫我名字就好了，我们本也不是什么同门。”

为了拿元让卿，留下了沈元绯；为了挟制沈如晚，又留下了沈晴谙。

宁听澜向来是个留后手以便挟制的人。

恨毒了你、想要你去死了。”

寻常不门，可偏偏今日却了门。

宁听澜在渡厄峰中代，当初沈如晚的师尊元让卿不逃不辩、决然赴死，是因为元让卿还有个女儿在人世，宁听澜以此为要挟，换了元让卿一条命。

“元让卿的侣也是你们长陵沈家人，和他有一个女儿，也正因如此，药人这样利丰厚的买卖才能落到你们沈家手里，换了旁人家，你以为元让卿那样的脾气，有可能手把手教人怎么七夜白吗？”宁听澜嗤笑，“也就是因为他的侣和女儿都是沈家人，沈家想要自己培养一个灵植师来，元让卿答应了，于是你就这么拜他门下，成了他的亲传弟。”

“我是来见沈晴谙的。”沈如晚沉默了片刻，好似没看见沈元绯那复杂的神一般，平静地说，“之前都没见到你。”

“我动手除去他们，也算为你扫清了这个麻烦。”

这些年来，世人都以为沈氏族人悉数死在沈如晚走火的那场变故里，却不知许多沈氏族人是被宁听澜除去的，只剩下寥寥几个，在沈氏族地居简，鲜少见人。

沈氏的门扉已破败衰落了，可转门中，却又有了些生活的痕迹，简单地收拾了一小片区域，还算温馨。

两人的眉十足相似，一时看不是母女还是妹。

“那就来吧。”沈元绯垂下睑，避开对视，“我寻常不门，你见不到我才是正常地的。”

她说到这里，后跟着的那个挑少女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，于是她又不说话了。

沈如晚偏过，一个形纤弱如细柳的女修站在她侧，神犹疑地望着她。

当初宁听澜留下沈元绯，就是为了留下挟制元让卿的后手。

沈如晚缄默不言。

沈如晚瞥了沈元绯后的挑少女一，没有多问。

她没得选，也已经在所有不由她决定的绝境里到了她能到的最好。

可无论是沈家还是她师尊都没想到，这始于人情的换，最终也成了他们的终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