盈袖山庄内, 曲不询站在榻边，垂首静静地看了沈如晚许久。

他再次抚过，不厌其烦地化开她皱的眉, 直到她也像是倦了，黛眉舒展着，仍未醒来, 却半晌也没再蹙起。

芥拾公司众人：象牙塔里的乖乖女？能在公司里活过三天吗？

曲不询目光微微一凝。

新就职前，芥拾公司众人私下打听她，找到一盘校庆录像。

曲不询没直接回答，他看了邵元康一，“你找她有事？”

这话像是一盆冰，把他心焦躁暂时冻住。

别说半个月恢复过来了, 半个月内能动用神识便已是恢复得极快了，沈如晚想恢复到巅峰时的状态，起码要三五个月。

“灵女峰崩塌，和你又有什么关系？”他问。

曲不询捺住挑起的眉。

他慢慢收回手, 脚步无声地转走房间，反手关拢了房门。

不过在邵元康里，他们也确实是陌生人。

“从他那儿买七夜白？用别人的命来成全我和盈袖？那我和畜生有什么区别？”过了一会儿，邵元康才用一看破伎俩的神，不无轻蔑地说，“你也不必拿七夜白来诈我，我是不会拿别人的命当我的垫脚石的，这你大可以放心。”

他盯着邵元康的脸，神沉了下来，语气冷促，“你在自己上过七夜白了？”

他的脸颊短暂地搐了一下，十年过去，邵元康容貌大改，衰老了许多，这样的反应在他的脸上看起来极度怪异，他目光锐利地盯着曲不询。

邵元康一怔。

是了，邵元康想，盈袖是钟神山的山鬼这事，毕竟也算他和钟盈袖这对侣的秘密，以沈如晚的脾，决计不会把他人的隐秘透给旁人的。

“你和她先前也见过几面。”他语调平平地问，“那时候没说要找她帮忙，现在却忽然没她不行了？”

只是他原以为，以沈如晚和曲不询的关系，应当会在这保守秘密的范围之外，却没想到沈如晚竟真没和曲不询说。

不会拿别人的命当垫脚石，不是不会用七夜白。

“你的侣不好？”曲不询没追问邵元康想要找沈如晚什么，反倒忽然问，“反正陈缘就在附近，你和他也认识，怎么没想过找他买一株七夜白来试试？说不定给你侣服下就好了。”

曲不询缓缓走了过去。

邵元康的表情忽而僵在脸上。

曲不询眉锁。

邵元康沉默下来，一时无话。

等到赵宁斐就职后——

邵元康烦躁地踱了几步，“怎么偏偏就是这时候受伤。”

无论是清醒, 还是沉眠, 对她都是一折磨。

他太熟悉邵元康了，后者本不是这么急躁的人，除非他当真找沈如晚有什么重要的事。

其实多年情下，曲不询对邵元康的人品和持多少还是有些信任的，只恐是人非、不由己——譬如陈缘，本也不是什么恶人，不也困在这钟神山里了多年的七夜白？

他皱着眉看曲不询，“半个月内, 她能恢复过来吗？”

曲不询伸手, 拇指抚了抚她的眉心，将那一蹙眉开, 可没多久, 她又慢慢蹙起。

她眉微微皱着，像是在沉沉的昏睡中犹有解不开的愁绪。

“算了。”他重重长叹，“是我和盈袖时运不济……”

有些话能对沈如晚说，却不能和他说，自然是因为“曲不询”和邵元康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，可若邵元康当真有什么急事，再去等沈如晚醒来，又得等到什么时候？

曲不询神半也没变，平静地望着邵元康，把后者的表情都收底。

“沈如晚的伤什么时候能好？”邵元康神冷淡，半不客气地问, 不像是面对昔日好友, 倒像是对着一个毫无好的陌生人。

曲不询不由皱起眉来。

“三五个月？”邵元康越发焦躁，“黄菜都凉了。”

曲不询凝神打量了邵元康片刻, 缓缓摇。

邵元康脱而，“我也没想到你们一来，灵女峰竟然塌了。”

芥拾公司众人：温柔善良？大度宽容？

言辞之间，颇有意兴阑珊、凄凉萧瑟之。

“赵宁斐学是我见过最温柔善良、大度宽容的人，是我们学习的榜样！”不知名学弟学妹激动地说。

邵元康猛然抬起。

第93章 浮生暂寄梦中梦（五）

邵元康在院对面等着他, 一言不发。

这可千万不能当榜样啊（惊恐）